差字先生

申甲由

(资料图片)

从前，有一个爱好读书却不求甚解的学究，经他念的文章差字一连串，闹出很多笑话，人们就给他起一个外号叫“差字布袋”。

有一年，河南大灾荒，经人介绍，差字布袋出外设私塾馆，教六个学生，全年除管饭外，可得年束三十串文，不过学董明确规定，教一个差字，扣钱五串。半路不支薪，年终算账一并付清。空口无凭，立字为证。他家里的人，也都知道这个协议。

一个学生读《论语》，读到“由海汝”一句时，他以“由海女”教之，学董证实一个差字，便记在账本上。

及读到“季康子”的时候，他念成“李麻子”。又差了两个字，应扣钱十串，也写在账上。

八月中秋节东家请先生饮酒赏月。兴许是酒肉吃多了，先生第二天起床太晚，学生去问《孟子》上的“王曰叟”，他眼花缭乱，没看清楚，竟误以“王四嫂”教之。学董死盯着他教差的字，这次被证实又差两字，应扣十串。差字布袋有点怕了，再也不敢教学生读生书，只温习读过的熟书，以应付时光。因为再教两个差字，不仅拿不到薪水，还得倒过来给人家拿钱呢！赔本的生意是他最顾虑的事情，万万可做不得。

勉强支应到腊月初八，先生要求散馆回家。东家拿出账本，当面算账，账面上只剩下五串钱了。东家把钱搁到桌子上，说：“今年束修，就此两清。来年的事，就请先生另谋高就吧”

先生听了此话，觉得好没面子。只好把钱卷在被子里，道了声别，蹒跚而去。

妻子在家，早把过年的花销品算好了，三十串钱，实在不够开支，等丈夫回来，再作安排吧！正想着呢，丈夫进门了，妻子慌忙接住行李，让他坐下，打开行李一看，只有五串钱，不由嚎啕大哭。“老天爷呀！全指望你的三十串钱过年下，今天却只拿回五串，叫我咋过哩！那二十五串弄哪去啦，快给我说清楚。”

先生急得头上冒汗，安慰她说：“妮她娘不要哭，听我给你算清楚。我一不吃酒，二不赌博，一文钱也未狂花过。‘由海女’身上董（意为：花费）五串；‘王四嫂’身上董十串；‘李麻子’身上董十串。共扣去二十五串，可不就剩下五串钱了。”

妻子一听。哭闹的更厉害，嚷着说：“家中急得叮当响，你还在外面乱风流。‘由海女’是个闺阁女，董五串不算多；‘王四嫂’是个小寡妇就董十串也可以；‘李麻子’是个男子汉，你董十串钱干什么？”

哭闹声惊动了四邻，都来劝家调解，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么回事儿生气，都掩口含笑离开了，谁也不再劝他们。剩下差字先生他两口子，一个哭闹不止，一个气得吹猪，一夜都没睡成觉，这个年当然也没过好。